黑夜中，兩個隱藏在黑衣下，只露出四只眼睛的身影，身輕如燕，行走在府邸之間。到了大理寺卿門前的時候，秦悅在糾結從正門走還是翻墻進，紅棉已經帶她到了一處不高不矮的墻前：翻吧！小主子！

秦悅縱身一躍跳了進去，紅棉在心中暗豎大拇指：我家小主子功夫真俊！

跳進去之後，秦悅四處看了幾眼，發現有不少明裏暗裏的身影走動或靜止：紅棉誠不欺我也！

紅棉進來之後站到秦悅面前，四處看了幾眼，還是不驚動這些自己人為好：少爺，跟我來！

兩人在長時間的相處中已經極有模切，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可以明白對方想要表達什麽，配合無間的穿越了暗衛名衛們的防守陣線，也可能是有人故意放水也說不定。

但是對於第一次幹這種，夜黑風高裏飛檐走壁之事的秦悅來說，已經極為滿足和自豪，好似某一刻，她真的化作了打家劫舍，哦不，劫富濟貧的英雄好漢！

不過越來越順暢的飛在這閣樓之間的時候，秦悅對紅棉的心思變得很微妙，如此嫻熟，如果不是早先住過這裏，就是這段時間來往很頻繁！這裏是師父的府邸，按說也是她的，她都還沒熟悉呢，憑什麽紅棉就這麽熟悉了！稍顯做作的略微不滿在心中升起。

到了一個九曲回廊之前，暖色調的燈籠隔幾步遠就是一盞，竟然是徹夜不息的？秦悅搖搖頭：真是浪費燈油啊！

紅梅微微探頭看周圍還有沒其他人，突然一個人影乍然站在她們兩個面前，著實驚掉了二人三魂中的兩魄。

“莫雲？你怎麽在這？”紅棉驚訝。

莫雲瞪了紅棉一眼，讓她下去，對秦悅說：“小少爺，主上在前面等您。”

“哦哦。”是莫雲，莫雲是山莊中跟在師父身邊的小廝，她認識，師父在前面等她？“師父早知道我要來？”

莫雲微微一笑：“少爺，這邊。”

在曲曲折折的回廊中行走。

回廊建在水面之上，一直通向水中央。秦悅突然覺得有些熟悉，好似回到了和師父在山上的日子，他們的山莊裏也有著這樣曲折的回廊，在水中央的涼亭，師父和他曾經一起讀書，彈琴，作畫，或者閑聊……

湖風吹來，吹醒了她腦中虛幻的夢。遠遠看去，那湖中心的涼亭上坐著一個人影，周圍燈火綽綽，看不真切。師父！秦悅加快了腳步，最後恨不能用輕功飛過去，她也確實這麽做了。

莫雲：“小少爺！小少爺——”莫雲在後面喊了兩聲，就放棄了，不再跟過去。

在離師父不遠處的回廊拐角處，還站著一個人，身影十分熟悉，那不就是陳爺爺嗎？可是看著比陳爺爺年輕了二十歲，像是陳爺爺的兒子陳叔叔了……

秦悅看著那人，那滿頭青絲的人也看著秦悅笑，秦悅突然也笑了：“您就是陳爺爺吧！”

那人笑著點頭。

“您怎麽變得這麽年輕了？悅兒白天見了都不敢認呢！”秦悅歡快的說，見到了熟悉的人，她才好似回到了自己熟悉的那個世界，肆無忌憚的歡笑。

陳叔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向前面一指：“你師父在那，快去吧！”

秦悅往那邊看了一眼，點點頭：“恩！”

自從和師父分開之後，已經許久沒有見過，沒說過話了。但是她從未忘記玉華山上的一切，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她總是一遍遍的想，在那愉快的回憶中才能入睡。自從知道師父在京城，見到了他，她的心好似突然活過來了一般，跳的歡快！

可是師父不認她！師父甚至都不看她一眼，她還以為師父不要她了，後來想到師父肯定有苦衷，不管怎樣，師父曾經是殺過許多人也好，做過很多邪惡的事也好，師父對她都是極好的，教她讀書，授她武藝。即使是責罰，不管她對還是錯……好像也從沒怨過師父。

秦悅飛身想要馬上過去，但是到了跟前卻停了下來，一步一步的走過去，似乎怕這只是一個夢，和以前一樣的夢，師父只是出現一會，在她快要觸碰到的時候，突然就不見了。

連越坐在那裏，看著秦悅一點一點的靠近他，他明白他的突然離開肯定讓小徒弟接受不了，說不準再見到還會怨恨他，但是沒有想到，徒弟不僅不怨恨，而且知道他是故意離開之後，還寫了那樣一首詩，來懷念他。

恩，在師父心裏，懷念幼年學習時光和懷念他是一個意思。

一時間，連越不知道自己該以怎樣的態度，來對待這個徒弟了。

秦悅走到了連越面前，連越眼中已經不再是白日所見的冰冷，周身的氣息透出淡淡的溫和，這是她所熟悉的。秦悅眼眶發熱，想說什麽，嗓子噎的說不出話，一下子跪倒在連越跟前，整個人趴在連越的腿上。

“嗚嗚……師父……師父……嗚嗚……”秦悅本來有很多話想問想說，為什麽師父要用那樣的方式離開，為什麽見到她卻不認她，為什麽明明趕她走了又把紅棉安排到她身邊，但是真到了開口的時候一句話也說不出了，就是覺得心裏真委屈，忍耐了這麽久的淚水啪嗒啪嗒的流了下來。

連越千想萬想沒想到徒弟見了自己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趴在他腿上哭的昏天黑地！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其實也確實是委屈了她吧？雖然從小當做一個男孩子來教，始終還是女孩子，女孩子的心總要脆弱敏感一些……其實分開的這許久，他也有些不習慣，養了多年的徒弟不在身邊，心裏總是空落落的。

小時候，徒弟也曾經這樣趴在他腿上，或者坐在他懷裏。體諒她少小離家，不習慣也漸漸習慣了，但是十幾年過去，小徒弟變成了大徒弟，和以前一樣，趴在他腿上。讓他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伸手摸了摸秦悅的頭發，然後輕嘆一聲擡起了她的下巴。

秦悅擡起一張小臉，上面淚水縱橫，長而密的眼睫毛都是濕濕的。瞪大了委屈的雙眼看著連越，連越不由得想起，以前就是多次被徒弟這副小模樣磨得沒了脾氣，犯了錯也不舍得責罰她。如今還是…一樣，不過是心裏更加愧疚了，拿出手帕，輕輕擦掉秦悅臉上的淚水：“地上涼，站起來吧！”

秦悅聽話的裂開嘴角，站起來，卻因為跪了好一會，腿有些麻，一個趔趄就摔了下去，連越忙伸手去接，秦悅就摔倒了連越的身上。秦悅二話不說，雙手抱住連越結實的腰不放，埋到秦悅胸膛裏問道熟悉的味道，安心不已：“師父——”

“悅兒，你起來！”連越很久沒被人這麽纏過了。

“不！不起！”秦悅傲嬌道。

連越雙手掐著秦悅的腰，把她扯了起來，觸手的柔軟讓他的心漏跳了一下：“悅兒，你都十七了！要和男子保持距離。”

“師父又不是其他男子……”秦悅輕易的就被連越扯了出來，她還不滿的伸手捉著連越的胳膊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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